农村的现状令人揪心

从来就没救世主

难得周末，一家人轻松地围着桌子吃午饭。我和妈妈坐在一起，很自然地聊起了我那出生和成长的山村。先是从自己的叔伯姑姨开始，然后聊到其他我记忆中的人，然后全村子，周边的村子，还讲到不少我上大学后才出生的新生代。妈妈虽然一字不识，却是滔滔不绝，一顿饭的功夫，清晰地在我面前勾勒出一副目前农村的现状。用我老婆的话来总结，那就是行尸走肉，完全没得信仰，没有道德观念，好吃懒做，前途堪忧的现状。

先说传统的种田种地。现在基本上是田地荒芜，荆棘蔓藤爬满了山，野草长满了稻田。清明节到先人坟前烧个纸钱，不拿把镰刀，根本开不了路。可是，除了及其孝顺的儿孙，谁会去镰刀开路捏？所以把鞭炮远远地在路边放掉，把纸钱烧掉，望着远去杂草的地方拜几拜，然后转身就走，就成了当前挂清明的常景。村子里年轻的一代。不是在附近或者县城里打流，不误正业，就是到外面（主要是广东）去打打工。用一句时髦的话讲，现在在外面搞副业，钱来得快啊。一天百把块。种田要种上一年，靠天吃饭，到头来还不知收到什么名堂。我说现在农村不是不上交，种田还有奖励的吗？妈妈说，也是，仔细想想，要说肯干的话，现在搞农业，一年下来，还真的可以收入不少，像你的那个大斌叔一样。可是，现在的人都懒了，都不愿种田了。

讲到懒。先说说我自己印象里是什么光景。我的印象跨越70年代到90年代。那时候的农村，一年到头，事情的先后，井井有条。水稻产早晚两季，7月份最炎热的夏天，就是所谓的“双抢”，也就是必须在10～20天的时间里把早稻收回来，趁最热的天气最烈的太阳晒干入仓，然后把晚稻秧栽下去。除了田里的水稻，还有山地里的生产。种红薯，西瓜，菜籽，花生，棉花，芝麻，玉米，大白菜等等经济作物，横跨春夏秋冬。除了田地，每家还有几分的自留地，种上黄瓜，菜瓜，茄子，豆荚，西红柿，各色蔬菜等等。一年四季，少有几分空闲。然而在这种传统的农业生产模式下，虽然劳累，倒是年年看到了春华秋实。后来，广东打工浪潮开始了，一小批出去，带几张新票子回来，就带走了更大的一批，就这样，在眼前利益下，学校里的孩子一个个小学，初中没有读完，就纷纷弃学了。村子里大学生已经断了好些年了。新生劳动力就这样像血一样流逝。在此同时，传统的农业生产不仅没有好好地转轨升级，而是整个农业和农村彻底地被抛弃了。虽然生产工具和方法上有所改进，譬如使用收割机和采用新的抛秧而不是插秧的技术，使用机器翻田等等。然而，那些到外面到广东转了一圈回来的年轻人，根本就灭有心思在种田上了，加上这些年来，农村基本上还是靠天吃饭，干旱水涝，一年比一年多。就这样，这些没有受到多少教育的新一代农民，形成了一种新的生活模式，用我妈妈的话讲，那就是宁愿天天操着一双手晃来晃去，也不愿到水里去打湿鞋子。 没钱了，就到外面去打段时间的工，赚几百块，回到家，不是买好吃的，好喝的，就是放到牌桌上赌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

讲到了赌，现在噼噼啪啪的麻将声，从乡村到县城，响彻云霄。吃了就上桌，上了桌就忘记了吃和睡。农活丢下，孩子也任在地上爬。我曾经笑过一个亲戚，说您老人家百年之后，一定要买一副麻将让您握着入土，您才会在酒泉之下睡得安稳。如今，这可不是笑一个人的事情，而是所有人的事情。老老少少，男男女女全部上阵，赌输了或者回家夫妻打死架，或者懒帐不还。前些年，香港的地下六合彩进到地方来，就像异次元空间的Evil来了一样，把这些死农民手上的泥巴钱转走不用说，摄魂取魄的也不少。譬如村子里有一个妇女，平时老实忠厚的，在签庄家几万家里不知晓的情况下，一天下午，拎着一瓶农药出门，然后就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
又懒又赌，而且彻底地丧失了道德感。举三个例子：其一就是能借到钱或者骗到钱，就成了大爷，别指望会还。借的时候一副可怜得要死人的样子，许诺要还钱的日子到了，就玩消失，装傻，捉迷藏，或者又一次装可怜。其实借的钱呢，很多时候，不是用于正途，而是输掉了。其二就是出现男女关系混乱，寡妇门前是非多，方圆几公里之内，不少村子不大，怪事丑事一箩筐。离婚率奇高，妈妈讲到了一个信息，县城李老师一个小学班上60多个学生，四十几个家庭离异。这些小孩子难教得很，老师说的话，骂老师还打老师。每次叫家长到学校来，来的都是爷爷奶奶。其三，笑贫不笑娼，为钱是大， 为了钱而出卖灵魂，外面乱搞，成了一种大大方方，招摇过市共识。美其名曰，就是“有本事”。

妈妈讲这些的时候，我和老婆听得面面相觑，我甚至惊讶我怎么会从这样一个窝里爬出来的，要是我晚生二十年的话。。。这个想法就让我出一声冷汗。

是啊，这三十多年来，邓笑贫同志的改革开放确实使农民兄弟们吃上了二两肉。然而这种猫论模式的改革模式，没有让传统的农业经济好好转型不说，还彻底破坏了农村的物质和精神支柱，新一代农民，在没有受到教育，在社会不平的现实熏陶之下，虽然吃上了二两肉，却是一个个转型成了行尸走肉。

这并不是我的家乡特有的现象，我远在浙江的朋友，也描述了类似的景象。中国几千年来的农村和农业，就这样在不到30年的时间里被掏空，怎不叫人忧心重重？

我在

中国自古以农立国，农业完蛋了，邓笑贫们还可以移民到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，最后倒霉的还是那些农民。